美瑛搬出城里去时,村中的山上,溪间春都来临了。到处都是青青的了。梅树上早满装着浅绿的嫩叶,矮松一株株的长了笔状的松蕾。天高日暖深蓝色的空中浮着几片白云。云雀高高的在云下翱翔着唱它们的小曲。在这样的景色之下,美瑛更感着孤寂。她想,在性的烂熟期中的自己绝无恋爱的守在寒村中度冷寂的生活——像尼姑一样的生活;自己完全是枉生人世,无生存的价值了。她对一切世事像无感觉般的,也不起何种兴趣,自己所觉得到的惟有心的焦灼。
B 教会医院的院长是美国人,副院长是北京 Y 医学校毕业的。院长,副院长之外还有两个年轻的助手。此外没有男性了。其他助手,看护的,学生都是女性。
年纪在三十以外的副院长蓄有一丛日本式的短须。美瑛初来,副院长对她很亲切。美瑛也想尽力所能及的把在家里时的不活泼无表情的性质改去,对人接物都时时刻刻留心着取顶和婉的态度。
产科那门学科是归副院长担任。始终微笑着在讲坛上解释生殖器官作用的泰然的态度叫美瑛觉得他太岂有此理了。他有时望着美瑛,她便当副院长在意识着自己忙低下头去,怕红着的脸给同学看见了难为情。她初次听产科的讲义时很不好意思的,差不多不情愿出席。但过了二三星期后她觉得顶有味的还是产科这门功课了。因为她由这门功课得了不少的安慰。到后来她是兴奋着听讲了,有时还觉得先生的讲解中太少刺激的分子了。